Tuesday, April 3, 2018

Apr. 3, 2018

我的直覺從來沒有令我失望過,但若曾在人生的歧路上做了錯誤的決斷,往往是因為他人的社會劇本恍如賽倫女妖的歌聲對我吟唱。

我爸曾經在安麗做過內部的高層經理,辦公室相當氣派,在長廊的間中以玻璃隔間,間內有沙發,走出辦公室的廊外有遊戲室、食物不虞匱乏的茶水間。──這是我體內的其中一支賽倫之歌,它影響著我對工作的想像,也插手了我對人生實踐的藍圖。但我內心多少也曉得就算有能,那也不是我希望實現的事業職志。

希臘神話中只有兩位角色安全地通過賽倫女妖的所居之地,一位是奧菲斯,他用自己的豎琴與女妖的歌聲對抗;另一位,則是將自己繩束於船桅的奧德修斯。

前者以才華抵抗賽倫之歌的魅迷,後者以他物的綁縛以防自己雖迷卻不至跳入海中。這兩者都是拒絕的策略。但我希望自己不會只是奧德修斯。

所謂止步並不會帶人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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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疑惑男朋友從福岡帶回來的木雕為何,今日他揭曉,是九州地區的傳統工藝玩具,叫雉子車。網路上的資訊多半是日語,我懵懵懂懂也只讀懂了它似乎是平家一族逃難後流落此地所做的玩具。

其實就是以鳥為造型的手動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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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提到去上交通講習課,曉得福岡縣的事故發生率是全日本第四名。講師因此調侃地說道:「大家不覺得丟臉嗎?」

日本人不只執著於日本人認同,還很以各縣市人自居。彷彿小組小隊那樣活在彼此的自尊裡,為了榮譽,為了身為各式各樣的「我們」。

讀到資料說,九州人會在店內擺設雉子車。而雉子車是九州特有的工藝物。以某地獨有的事物來作為認同的象徵,這雖然同樣可見於台灣,卻不這麼強烈。這種現象看在我這種沒有地方意識的人的眼裡,就覺得特別有趣。

男友臆測也許以前各地都是國吧。各地風土,各地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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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間讀到馬翊航寫媽祖,在該文的用圖上,就兩句話:「媽祖行路,海湧因緣。」而我深深被「海湧因緣」這四個字所吸引。

意象清晰,卻又抽象地浪打因緣。很美呢。我在履歷上提到自己最早被修辭的迷魅所吸引,而後終於明白文學與語言的奇術之間有重疊、有分別。我為語言耽美,但也深刻地對這耽美小心翼翼。

畢竟辯術是辯術,哲學是哲學。擁有切分的刀鋒,還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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